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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后文学|赠你一桶春未晚(散文) 全球快报
来源:中国青年报     时间:2023-03-07 22:20:28

视觉中国供图


(资料图片)

坐在窗边轻敲键盘,手腕被电脑支架的边缘划伤本该是挺疼,可是和煦的风夹杂着重庆特有的暖湿感——阳光毫不留情地洒进屋内,好像春天有特殊的疗效,麻痹着神经,疼痛都能有所减少,总是会有一股暖流不经意地硬是要灌进你的心间。动人的往往都在细微处,而那一年春天的那桶鳝鱼似生长在春日倔强的狗尾巴草,顽强地在与群芳争艳后,依然渴望在人们心中留下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痕迹。我想“春天来了”的意思是:街边飘来初生青草的芳香;上山赏花的车队一天比一天长;雨声逐渐变得热闹起来……

的确这都是停留在我笔下的春天,可是如果某几个周末我恰巧错过了前往赏春的时间,或许这会成为一个四季的遗憾。正是那个本来该留下遗憾的春日,却给我心中种下了一片永恒的“春日花园”。

似乎现在城市和乡村的边界都是这样的模糊,模糊到隔着条马路,前头是高楼耸立的水泥森林,后头是在青葱山林间点缀着的白色平房村落。后来我才觉着,即使地理上的位置这么接近又何妨,内心的距离好似分布在太平洋两岸。

有时常常感叹,越是没有的东西便越想得到,春日明媚百花放的时候城市里的人们总想着往附近的农家乐跑。当积淀了一整个冬天的灰色天空终于放晴,农家的鲜花们悄悄释放出自己的魅力,吸引着城市的人们“跨越”那条道路,爬上山坡去迎接短暂的乡村时光。起初是由于家里人有事,所以我们错过了去赏春的最好时期,不知不觉间,晚春来了,梨花有些许败落。秉持着不能留下遗憾的想法,我拉上父母“忙里偷闲”。清楚地记得那是下午三点半左右,对于一个正常出行的时间着实是有一些晚了,山路上全是下山的车队。我一边享受着向下路开去的车队经过时挤压进我们车窗的凉风,一边窃喜着我们上山路相比之下算得上是十分畅快。

“这是个大园子,听说里面有各种品种的花,虽然有的已经过了繁盛期,飘落的残花也是一种别样美丽嘛!”我妈妈看我坐在后排没说话,以为是我在生闷气,因为她前段没时间陪伴我来看繁盛时期的花。我抬了一下眉头,“在享受呢。”

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开车走山路确实很漫长。到了一个距离园区门口比较近的岔路口,竟然有些塞车。我们的车停了下来,恰巧旁边有一对夫妇站在路口,坐在我的位置看不见他们是在售卖什么,按照惯例应该是附近的农户到路边来出售农家产品,我也没多看。“是黄鳝(鳝鱼)!妹妹你吃不吃!”妈妈坐在车的副驾驶,能清楚地看到路边情况。本是舟车劳顿有些睡意的我一下子就清醒了,瞪大双眼,顺着后排座位一刺溜从左边滑倒了右边。探头一看是一大筐鳝鱼,我的超级心头好!此刻嘴里好像开了银河,这些鳝鱼全往我嘴里游。“快买快买啊,这可是土鳝鱼!”爸爸激动地说。“城里人总是这么迷恋土特产。村民看着我们激动的样子也怪好笑的。”我心里想着。

我以为这对夫妇开口会是为了使劲叫卖自己鳝鱼的那些常规套话,“你们是去看花的吗?哎呀,三点园子就只能出不能进啦,说是保护生态平衡,花期才能长。”男村民说。“可不嘛,之所以这个点下山的估计都是白去咯,打道回府咯。咋个也没给上山的人说一声,走冤枉路咯,他们也没问问我们这园子里是啥情况。”女村民也很无奈。

提着那一桶鳝鱼往回搬,皱巴干枯的手像是老树皮。男村民似乎也看出了停在这里的我们对那个桶子里的鳝鱼很感兴趣,他向下挥手,示意女村民放下她本就搬起来很吃力的鳝鱼桶。一个颠簸,一个踉跄,几乎满着的桶子溅起了水花,在低角度的阳光照射下显得格外的通透,我感觉这是在引诱我,我都能感觉到我的口水溅了起来。“你们要买吗?我们这个是大清早自己田里打的。完全土黄鳝,真的很好,你吃了还想吃。”男村民表情很夸张很丰富,果不其然说着那些推销的套话。

我爸爸示意妈妈出去看看鳝鱼的品质。见我妈妈打开门,男村民显然一副对自己的产品很有信心,凑近我们车边抬起手捂住嘴,一副很神秘的样子。“这个园子的开发商是收购我们村民的土地搞的,我们都是可以不在门口预约门票直接进的。走,要不去我家看看打鳝鱼的田,顺便进去看看花,赏春嘛,不分早晚的。”“对对对,停下来看我们的鳝鱼。咱们走村里的路不走园区路,还赶得及看夕阳下的花儿呢!这鳝鱼连桶便宜卖给你们啦,你去看了我们那儿的生态,就知道买这鳝鱼绝对不亏。”这对夫妇你一言我一语,丝毫没有给我妈妈机会说出“这个鳝鱼没处理(没有划成鳝鱼段)”的话。两人已然绕到我们的车背后,打开后备厢,将桶合力抬进我们车里,极其娴熟地拿出塑料薄膜封在了桶口的位置。男人在腰间皮带的位置掏出钥匙,在塑料膜上扎了几个小孔,即使没有出汗也擦了擦额头,“不能让它们死了哟,这是今天的心血”。女村民显然也很开心,那种开心我现在想来是复杂的,有卖出鳝鱼的快乐,有马上要与别人分享自己小院子里就能够观赏到绝美景色的开心,还有终于有人关注到在路边吃了一天尾气和灰尘的他们的开心。

“我们就不搭你们的车了,我们开我们的摩托回去,跟紧我们哟。”他们是怕在外一天的灰尘和汗水弄脏了我们的车,我能感觉到他们眼底想要与我们分享美好的神色,但是又有丝隔阂与畏惧,或许也是我想多了。

跟着他们的摩托,转过一个急弯,太阳似一颗流心咸蛋黄弹入我的眼睛。“是谁打翻了碗,让这个溏心蛋流了一整个天空啊。”在我的思绪飘得很远很远的时候,车停了下来。“这是我们的院子,穿过去往下走,就是花园了,怎么样?很美吧?我们从不骗人的。”男村民很骄傲地向我们展示着落日照耀下被染红了的景致,好像他是整个花园的主人。

的确太美了!我要跨下车门的腿悬在半空,眼睛痴痴地望着,望向被夕阳着色的白色梨花,夕阳好像手艺绝伦的画家,把橙色在梨花上涂得如此有层次感、渐进感。我呆呆地坐着,在男村民给我们介绍他们的农田和打鳝鱼的工具的背景音中,沦陷在了春天的攻势下。不知不觉间,手里被女村民塞进了才折下的一支在晚春难得还没凋零的樱花。

时常想起那个春天,明明是一个错过最佳赏春的时间,可是好像又收获了最淳朴的笑声,最纯粹的春未晚。

来源:《中国青年作家报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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